王尘宇

加利福尼亚州莫哈韦沙漠中的风力涡轮机。联合国最新气候报告表示，从化石燃料转向可再生能源，而且要立即转向可再生能源，是限制气候变化对世界最可怕影响的唯一途径。摄影：DAVID GUTTENFELDER,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KIERAN MULVANEY

根据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的最新报告显示，除非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在三年之内达到峰值，并在2030年之前减少近一半，否则世界将可能会受极端天气影响。

根据近日发布的《气候变化2022：减缓气候变化》，如果不采取紧急行动，人类将无法将升温控制在1.5摄氏度（2.7°F），这是未来更多火灾、干旱、风暴等极端天气的下限。然而，按照目前不断上升的水平，温室气体排放可能会造成两倍的升温：到2100年大约升高3.2°C（5.7°F）。

“如果我们想把全球变暖限制在1.5°C以内，要么现在就开始行动，否则我们就会永远失去机会，”IPCC工作小组的联合主席Jim Skea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如果各行业没有立即大幅减排，这一目标就不可能实现。”

地球大气中的温室气体正处于人类历史的最高水平。由于大流行的封锁措施，2020年温室气体排放量大幅下降，但在2021年，温室气体排放量与2019年持平，甚至超过了2019年的记录，2019年的排放量比2010年高出约12%，比1990年（IPCC发布第一份报告时）高出54%。

然而，Skea指出，“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我们在采取气候行动。”2010年至2019年期间，温室气体排放量的增长速度比过去十年要慢；而且，目前确实存在能够大幅减少排放的技术和政策——如果有实施这些技术和政策的政治意愿的话。

IPCC主席Hoesung Lee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我们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我们现在做出的决定可以确保一个宜居的未来。我们有限制变暖所需的工具和专业。”

该报告的主要结论有：

清洁能源革命正需要越来越少的资金

要想将全球变暖控制在1.5°C以内，到2050年，全球范围内的煤炭使用量必须削减95%，石油和天然气的消费量必须分别减少60%和45%。幸运的是，对许多地方的许多人来说，落地新的清洁能源比运营现有的化石燃料能源更便宜，而且往往比安装新的化石燃料基础设施更便宜。

从2010年到2019年，太阳能和锂电池的成本平均下降了85%，而风能的成本下降了55%。价格的下降使得这些技术得到了更广泛的应用：例如，电动的使用率在这十年里激增了100倍，太阳能在世界范围内的普及率提高了10倍，尽管这些在国家和地区之间存在很大差异。

“终结气候沉默”组织的创始人、即将出版的《气候政治的语言》一书的作者Genevieve Guenther说“至少在研究、开发和示范阶段，我们拥有实现经济脱碳所需的所有技术，而那些我们仍需要开发的技术，可以在正确的政策下迅速开发出来。就像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看到的那样，一开始我们还在使用马车，而到最后我们已经在分裂原子，只要我们用心做，人类就能创造奇迹。”

政治和对变革的抵制是主要障碍

许多国家实施了提高能源效率、降低森林砍伐率或加快部署清洁能源技术的政策。其他国家则承诺在《巴黎协定》下减少排放。然而，许多国家的目标还不够有雄心，而还有一些国家虽然已经承诺大幅减排，但没有迹象表明他们采取了必要的行动。

联合国秘书长Antonio Guterres在回应该报告的发布会上表示：“一些政府和商界领袖说一套做一套。简而言之，他们在撒谎。而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IPCC的报告认为：“仅从技术和成本方面考虑，减缓温室气体排放，将升温限制在1.5°C以内是可行的。”障碍是“政治、权力关系和阻碍气候政策的眼前利益，包括逐步淘汰化石燃料。还包括一些虚假的宣传活动，这些活动会破坏人们对气候科学信心。”

“这是我第一次在IPCC报告中看到对虚假信息如此突出的展示，”马萨诸塞州史密斯学院环境科学与政策助理教授Alexander Barron说：“作为一名研究气候政策的科学家，我看到过所谓专我见过所谓的专家，他们的信息被化石燃料集团资助的智囊团添油加醋；我见过演员被雇来参加社区会议；对我来说，我们朝着需要的方向前进时遭到的反对程度很难再被夸大了。”

此外，报告指出，可再生能源的资金“远远不足”，事实上，与给予化石燃料的补贴相比，这些钱仍显得微不足道。报告的结论是，到2030年，仅仅取消化石燃料补贴就可以减少10%的温室气体排放。

大幅度、快速地减少甲烷排放至关重要

虽然在大气中，甲烷的留存时间比二氧化碳短，含量也比二氧化碳少，但它是一种更强效的温室气体；预计到本世纪中叶，它将占非二氧化碳温室气体排放量的60%。然而，由于它在大气中的持久性较低，大幅削减其排放可以迅速减少其对全球变暖的影响。

要做到这一点，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针对“逃逸”的排放——针对在开天然气采和运输过程中或从长期废弃的油井中排放到大气中的甲烷。根据IPCC的计算，全球“逃逸”排放到大气中的甲烷约占甲烷总排放量的32%，占温室气体总排放量约占6%。

去除二氧化碳将是一个关键的权宜之计，但有要注意的地方

鉴于减少排放到大气中的温室气体总量的进展缓慢，该报告认为，在此期间清除一些已经存在的温室气体将是至关重要的。有人估计，到本世纪中叶，每年需要从大气中清除100亿吨二氧化碳，这比美国每年排放的二氧化碳总产量还要多。然而，这样做时的一些方法可能比其他方法有更大的潜在缺点。

Barron表示：“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才采取必要的行动，一些模型看到了二氧化碳去除的作用也不足为奇，特别是如果我们想把温度升高控制在1.5摄氏度以下的时候。从一开始就不排放二氧化碳好像总是更容易。但是这份报告的清单上还有很多事情，比如重新造林，改善森林管理，改进耕作方式，保护沿海生态系统，这些都可以自然地捕获二氧化碳，也有利于生物多样性，改善当地的生计，而这些正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想要做的。麻烦的是，人们想要一种神奇的技术来为我们解决问题。”

为此，报告指出，一些减少碳排放的努力——例如在以前没有森林的地方植树造林，以及将种植生物燃料，可能会对生物多样性和当地生计产生负面影响，而海洋施肥（在海洋的表层播撒营养物以促进浮游生物的生长）可能会导致深层水域的生态系统改变和酸化。

IPCC的报告总结道，为了有三分之二的机会将全球气温上升控制在2℃以下，模型预测，从现在到2100年，我们需要利用下列一种或两种技术从大气中抽取1700亿到9000亿吨的二氧化碳。

其一是生物质能结合碳捕集与封存（BECCS），在发电厂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被烟囱捕获并埋在地下，从而从大气中净去除二氧化碳。其二，称为直接空气捕获技术（DAC），用机器通过化学反应从空气中吸出二氧化碳。

批评人士说，这两种技术都有严重的缺陷：为BECCS种植足够的植物会将大片农田改变为生物田。而且DAC技术仍然非常昂贵。

迫在眉睫但并非不可能

美国总统气候问题特使John Kerry称这份报告是“我们星球上的一个决定性时刻”，他说，这份报告表明"我们目前在避免气候危机的最严重后果的斗争中做的还远远不够。”但是，他补充说：“我们有实现目标所需的工具，到2030年将温室气体排放量减少一半，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保护一个更健康、更清洁的地球。”

尽管报告的结论有其内在的紧迫性，但Barron也提醒说，不要想当然地认为，如果温室气体排放量在2025年后继续上升，这场战斗基本上就输了。

他指出：“即使气温上升1.5℃，那么我们将温度控制在2℃以下的每0.1℃，都将大大减少人类遭受的痛苦。我们真的需要在各方面的加速我们要做的事，等待的时间越长，我们对气候造成的破坏就越大。”

“IPCC报告中最大的不确定性是人们会怎么做，这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我们可以选择走其中一条路，问题是有多少人会为之奋斗。”

（译者：七〇）